飞翔明史（12）

朱元璋


脱脱雕像

元朝太师右丞相脱脱，是整个元代最有作为的蒙古高官。由于他的最后一战对元朝的灭亡有着重大的影响，所以多讲几句。前文曾说元朝皇帝频繁换，不仅血腥而且危害王朝的统治，到了末代元帝之时，帝位也是由权臣左右的。妥歡帖木儿在权臣燕帖木儿死后，另一个权臣伯颜铲除了异己，独揽大权。皇帝妥歡帖木儿十分不满。而脱脱就是伯颜的侄儿，本来得到伯父的信任和重用。后来竟然协助皇帝剥夺了伯颜的大权，将伯父逼死于江西。为答谢脱脱，皇帝对其委以重任——其实是又一个伯颜上台。只是这个脱脱，与乃伯不同的是，他深受汉文化的影响，不仅师从儒学大师吴直方，而且汉文化功底十分了得，汉字书法造诣很高；绘画，特别是水墨竹画在元代艺术史上更是占有一席之位。但是，这些艺术造诣并不是飞翔赏识的，我隆重推介脱脱的是他在担任丞相一职时，大力推行汉法：首先，恢复科举制，为国家大量引进人才。其次，放松种族歧视政策，对汉人、南人的管制大幅放开。第三，主持编写辽宋金三朝的历史，这些就是流传后世的《辽史》，《宋史》和《金史》了——它们都是二十四史之一。此外，治理黄河，又进行金融改革……凡此种种，脱脱是有作为的。然而，他也有政敌，这次，他亲征张士诚，就给政敌一个可乘之机！

下图是明代宋濂主编的《元史》，二十四史之一，汉语版第一部蒙古人的纪传体史书。虽然很多遗漏错误，但时至今日，仍为研究大元帝国的第一专著。


脱脱的政敌有很多，而且有阶段性的。从前是敌人的，仍是敌人；从前是战友的，如今可能变了敌人。哈麻就是这样的一个敌人。哈麻，宣政院使。这个官衔解释一下，就是全国最高宗教事务（特指佛教）总长兼西藏军政长官。哈麻曾经在脱脱仕途低潮时期——第一次罢相（脱脱第一次担任丞相被弹劾，连老爸都保不住，相位也丢了），在皇帝面前全力保举、推介脱脱，皇帝妥歡帖木儿终于再次起用脱脱为右丞相。脱脱十分感激哈麻，任命他为中书省右丞，相当于中央政治局常委，是为报恩之举。但是，脱脱在中书省还有其他几个“常委”，有几个是脱脱信任的死党，中书省召开会议时，其中一个最为脱脱重用的，叫汝中柏（蒙古人，中文译音有点拗口）。他的提案和意见众人都不敢有异议。唯独哈麻不鸟他——一来资格老，二来自以为对脱脱有恩。汝中柏深心不愤，多次在脱脱面前说哈麻的不是。脱脱终于出手，给他一个宣政院使当当，将其逐出中书省——也就是踢出了中央政治局！这下，哈麻气坏了，他不是脱脱的恩人了，也不是友人，而是敌人！

这个哈麻，被打下《元史•奸臣传》里，如同南宋的秦桧一样。他的过人之处是：房中术及出色的口才！凭着这两样“才能”，不仅得到皇帝妥歡帖木儿的宠爱，也得到皇后及太子的喜爱！于是乎，哈麻通过皇后（高丽美女，姓奇）和太子，不断向皇帝进脱脱的谗言：伯颜第二！听多了，元帝转变了心态：就地免除脱脱的所有职务，不得回京，安置在淮安城，等候查处。这道诏令，犹如晴天霹雳！高邮城外四十万元军立时陷入混乱之中！有些脱脱的部属竟然自杀，不忍心看到右丞相的悲惨下场。有些军兵随将领散去，有些竟然准备投降张士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张士诚命令高邮城全军发起总反攻！

张士诚发起总攻号令，高邮城将士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如猛虎下山一样直扑元军大营。元军阵前易帅，军心大乱，霎时间土崩瓦解，死伤无数，溃散而去，有几万人干脆直接投降了张士诚！大周政权从此稳如泰山！消息传来，河南刘福通的红巾军如同打了支强心针，迅速粉碎元军的包围。刘福通派人将逃入深山避难的韩山童的妻子杨氏和儿子韩林儿接到军中，立林儿为小明王，定国号为“宋”，年号为“龙凤”——宋政权由此确立，并且迅速扩张，红巾军规模空前壮大。刘福通发出讨元文告，分三路大军讨伐元朝：第一路取道山东，向元大都进发；第二路渡过黄河，取道山西，也目标也是大都。这两路大军是通过翦除大都两翼来达到目的的战略，日后为朱元璋灭元作出了很好的示范作用。第三路，西征，取道洛阳，兵锋直指关中长安慰！刘福通的军事战略日后都成为了朱元璋的参考的榜样。高邮之战同样也给郭子兴、朱元璋阵营带来了利好消息。脱脱在围攻高邮时，曾派兵扫荡濠州、六合。六合守将派人向郭子兴求救。郭子兴想起赵君用和孙德崖对自己的种种恶行，本欲拒绝出兵救援，朱元璋劝说子兴应该合力拒元兵，并引用“唇亡齿寒”的典故，终于说服了郭子兴，由朱元璋亲自带兵前往六合救援。
下图为刘福通雕像。

下图为明代地图（草图）。


朱元璋带24将之一耿再成率兵前往六合合力抵御元兵。当时是隆冬十一月，天气寒冷，元兵午后才发动进攻。即将攻克防线时，就到了傍晚开饭时刻，于是元兵撤退。朱元璋马上命人修筑防御工事。到次日元兵再进攻时，朱元璋的防线早已经修好。于是又一轮激烈战斗，开饭时间一到，元兵再撤。民变军又抢修工事。如是者四！元军始终无法攻克六合。可是由于元军势大，朱元璋最终带着六合将士退到滁阳城。元军追击过来，彼此拉锯了好几天，郭子兴无计可施。元璋命人将战利品（马匹，钱粮等物质）送给元兵，说滁阳父老并非反贼，结寨为求自保，现在把元兵的军马物资送还云云。元兵将领收下物资，转而奔向高邮，协助脱脱攻打高邮城。
脱脱被撤职，元军大败。脱脱下落如何？他被安置淮安不久就被贬今天的内蒙古某地，然后又被流放云南！他的弟弟也先帖木儿也撤职，流放四川。脱脱被抄家，财产充公。一个儿子被流放肃州，一个流放兰州。哈麻担心脱脱会卷土重来，干脆假传圣旨，一杯毒酒就结果了元朝最伟大的丞相脱脱的性命。其时，脱脱年仅42岁！又一个岳武穆！此后，元朝无人矣！

看到下面的“三杨”传记了，明史是越来越精彩的哟！可惜，要先把朱元璋写完，才能写更加牛的朱棣！


有人希望飞翔能把哈麻陷害脱脱的经过写详细些。其实，对于元太师右丞相脱脱，的确应该写多一些。因为毕竟脱脱之后，元朝再无力南征了。那么，这集就补充一下哈麻陷害脱脱的详情吧。
首先说御史台，这是一个专门查处各级官员的机构，并可以向皇帝进谏、弹劾各级官员。御史台的长官叫御史大夫，当时由脱脱之弟也先帖木儿担任。但御史台还有各级官员，他们在思想上是独立的，行动上是自主的，他们无需知会自己的直接上司，可以单独面圣，进谏皇帝或弹劾官员。此外，还有其他部门的谏官，他们与御史台官员并称“言官”。这些言官的积极作用是辅助皇帝，减少行使错误的权力，但其消极作用就是成为打击异己的工具。事实上，言官之初始，就是帮派斗争的工具。
哈麻，先通过贡献房中术和天魔舞女，得到皇帝妥歡帖木儿的宠信。接着通过散布脱脱反对立奇皇后的儿子为皇太子，挑起皇后即及太子对脱脱的不满。再通过言官弹劾也先帖木儿：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领兵讨伐颖州刘福通，“丧师辱国”，回京不但没有问罪，反而继续担任御史大夫一职。朝廷应该追究其责任。另外，为何他仍能在朝中用事，归根结底就是其兄脱脱在为他撑腰。如今脱脱带兵在外，百万大军，多时未能破贼，虚耗国库，导致师老军疲，其用意叵测，是否拥兵养敌？臣等担心伯颜再现！令天子再陷权奸之手！
诸如此类的话语自脱脱离京后，不断在皇帝耳边响起。今天哈麻说，明天言官说，后天皇后说，大后天太子说。最后，与皇帝一起玩裸体游戏的近臣（哈麻的妹夫）也这样说：脱脱拥兵百万，破贼而回，皇上有何封赏？他已经是太师，右丞相了。军国大事皆出其门矣！
于是乎，皇帝下诏：免除脱脱所有职务，安置于淮安。
不久，是：流放亦集乃路（在今内蒙古）。
接着：流放云南。其弟也先帖木儿流放四川。
还有：抄家，其子一个流放肃州，一个流放兰州。
最后：赐酒。毒发身亡！
脱脱，就这样，42岁，终结了。13年后，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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