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龙争珠街,位于正果往北七八里的河畔(现龙潭埔西北向的绿洲),是增城最早县治。对于这一片静寂的废墟,东汉时期始,曾是灿烂辉煌县城,昔日的商业活动中心,这一个被岁月碾碎的文化遗址,已被历史掩埋。
增城人喜称县城为“街”。增城的第一个县城叫“二龙争珠街”,第二个县城叫“东街”,第三个县城叫“增城街”。
增城的“街”,代表商业集散地,“街”比“圩”或“市”还要大。增城人将县城称街后,将其次的集市称圩,如派潭圩、正果圩、福和圩、中新圩、永和圩、仙村圩等,将仅“开于朝,而不暮于市”的小市场叫“市”,如雅瑶市、均和市、大墩市、腊圃市、来安市……
二龙争珠街的“二龙”,是指弯角牛山和庙岭山这两座山。西湖滩的弯角牛山,山形似龙公,九起九伏;位于增江东龙潭埔的庙岭山,山势七起七伏,山形似龙母。又因位于增江之西三江汇合之处的江边,有一巨石,方圆两千余米,浮在江边,形象似珠,东西两龙俯视耽耽江中的宝珠,故地名“二龙争珠”。
二龙争珠街是南北交通咽喉之地,遗址地处群山环抱的山间盆地,这里钟灵毓秀,自成天地。五代十国前,这里就形成了货物集散的格局,它濒临番禺,北上可抵博罗、龙川等地,为北上南下贡赋军需运营的必经之地和生活物资集散之地,有为粮油布匹、日用杂货、五金陶瓷、增江特产集散中转的专用码头,其繁华名扬南粤大地。江风声声,樯橹如林,千帆云集,百舸争流,一片繁忙喧嚣的景象,已相当发达。
清澈的增江水,自龙门永汉蜿蜒盘旋而来,永汉河、二龙河和增江河在这里拥抱融洽,增江河又接受了新鲜血液,水源更加丰富,更加生机勃勃,生命力更加强盛,绕二龙争珠半岛再向三江官海口流去,使得二龙争珠街形成山环水抱之势,半城山色半城江涛,大城小郭建筑依山傍水,层层叠叠,错落跌沓,商贾大户林立,民居鳞次相比,和谐地共同演奏着增城生活的乐章。
但在迁县址东街,频繁的战乱,诸多的历史原因,致使二龙争珠街日益走向衰落,昨日的一段辉煌,掩埋进了沉寂的废墟之中……
如果不是在文化部门工作的友人带领下实地踏勘一番,或许我是绝对发现不出什么文化遗址的。谁能相信这甚至已不见残砖败瓦,础柱碑褐的地方,就是那座曾繁荣南粤数百年的古增城的县城?那座已很古老但又很年轻的增城的古县城?那个1800年前的,因由于人口不断繁衍,建制相应扩大,于东汉献帝建安六年(公元201年),划分番禺、博罗两县部分地区而建立起来的增城县的县城呢?(当时南海郡辖下只有六个县,番禺、四会、博罗、龙川、冽江、揭阳,因增多一县,故名“增城”。)从东汉献帝建安六年建县设县址,唐末宋初另迁县址,将县址东移至今县东北十里的东街村,后移至九岗村(即今荔城所在地),拉开二龙争珠街古遗址这本厚重的卷帙,它也曾辉煌过,灿烂过,趾高气扬过,这里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堆积了两汉、三国、两晋、五代、十国、唐宋不同历史时期的沉积物。二龙争珠街的兴废与增城的强衰相始终。
我漫步在二龙争珠古码头遗址上,我感到历史的严酷,脚下步伐的沉重。二龙争珠码头曾是古增城最繁华的码头,是增城最古老的码头。现在空空旷旷,平平常常,荒草稀疏之中,连残墙断壁也看不到,惟见袒露的黄土,以及通向码头斜坡上几块石阶碎片。河水滔滔的江畔川滨,幽暗苍苍的翠竹林中,荒芜疯长的杂草丛里,深埋泥土里的城郭遗址和砖瓦残片,沉积增江里的弓箭和剑戟残骸,依旧无声地讲述着昔日烽火狼烟的故事,和县城南迁东街的因由……
二龙争珠古码头静静地守望,似在追忆往日的壮观,历史的记忆几被一千多年的风霜雨露洗涮殆尽,关于它的起始,它的兴盛,它的衰落,待发掘才能供天下人鉴赏。四周没有车马的喧嚣,市井的嗡嘤,没有斛筹交错,酒声灯影,只有凄凄蝉鸣,文化和文明弥漫在竹林草丛之中,似在讲述一段传说,一个典故,一首无标题的乐章,一段水火剥蚀的历史。只是古县城博大宏丽的神韵依然在,那种沧桑和生命气息,历史的残章断句在饮泣哀叹,还时断时续地从残垣断壁间,从岁月的缝隙间,丝丝缕缕渗出来,扑面盈怀。
二龙争珠街故城遗址是要发掘才能看到的,我百感交集,我们该怎样去发掘延伸这一片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