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仔服之都”开春招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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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xy123 发表于 2012-2-19 16:58: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漫长冬天

  依靠大量外来工而崛起的牛仔之都,如今却深陷人力匮乏的困局。

  增城市新塘镇大敦村的这个冬天看起来要比2011年漫长。

  已经是2012年的2月中旬了。守着冷清的厂房、蒙尘的机器、空白的账单,熊于丽感到寒冬尚未远去。

  1月31日,大年初九,翔云服装厂的老板熊于丽放了一串鞭炮,期待着新年开店大吉。好运气老早就来了。一张价值7万元的订单在2月上旬就拿到了手。

  2月13日,已是春节后半个多月了,满地的红色爆竹碎屑早已在雨水的冲刷下褪色入泥,她却发觉陷入了无法开工的尴尬:到现在,厂里只招到两个工人,还是亲戚介绍来的小学徒,一条牛仔裤都没做出来,7万元的订单打水漂了。

  枯坐中,女老板教会两个小孩子“斗地主”。如此的“悠闲”,是熊于丽往年所不可想象的,2011年的这个时候,她已招到了二十多个工人,往俄罗斯卖了1万多条裤子了。

  萧瑟的春天并不仅属于她一人。2月13日下午2点,5公里外的增城市新塘镇人才市场,足球场大小的空地上零星摆着20余张小桌子,小老板们在写满了招工广告的黑板前发着呆,满地尽是烟蒂、快餐盒、被随意丢弃的宣传单。

  早在10年之前,新塘镇就被中国纺织工业协会评为“中国牛仔服装名镇”。到5年前,新塘镇的牛仔衣裤产业占到全国的50%左右,而大敦村就占全国市场份额的10%以上。但现在,这一切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该进厂了,晚一天少赚一百块啦!”俊捷服装厂的董世龙焦灼地冲着观望的人群喊,希望今天能带几个人回厂,他来新塘镇人才市场招工已经十天了。但一直没有招到足够的工人。他每天都要用金杯车拉十几车的人去看厂,一天却只能招到一两个人。厂里14个组的机器,如今只开动了4个组,缺工近200人,丢掉了近七成的订单。

  尽管熟练工的工资已升至四五千元,不少老板更是想尽办法招揽员工,尤其是“长工”:设立工龄奖,工作满半年每月奖励50元;保证每月休息2至4天,提供免费洗衣、水果派送;组织员工赴深圳、珠海旅游,甚至组织集体相亲……但足以媲美公司白领的待遇却仍不足以吸引外来打工者,年初以来应者寥寥。

  新塘镇人才市场一名工作人员说,2008年起新塘就步入招工难的困境,2012年却像坠入冰点:“常常是一个300人的工厂,只招到30人不到的工人。大部分工厂都缺工,缺工人数都在工厂可容纳人数的一半以上,也有一半的工厂停产。”

  大敦村是新塘镇的第一大村,是全国最大的牛仔服生产地。缺工潮让这个村子失却了往日的繁忙。宽阔的六车道主干道两侧,均是三四层楼的牛仔服工厂。已过元宵节,几乎全部工厂都开了门,深蓝、深黑、浅灰等各色布料堆满一楼的仓库。整条长街安静而冷清,寥寥数个开工的工厂里,也很少能见到年轻人,只有十余个中年妇女坐在小凳上,沉默地剪着线头,甚至还有头已花白、年过六旬的老妇。

  沿街九成的工厂门前,都挂着招聘的小黑板。记者随机走访了大敦村近150家制衣厂,调查显示:无论工厂大小,缺工均在70%以上,少则10至20人,多则100余人。依靠大量外来工而崛起的牛仔之都,如今却深陷人力匮乏的困局。

  “2011年也难,但元宵节过后起码能招满七成的工人,能保障大半的机器开着。”董世龙说,“不会像2012年这样大家都吃不饱饭。”

  “人心散了,不热闹啦。”在大敦村已居住了十余年的肖海燕说。她在大敦村隆家福超市附近有一栋三层楼房用于出租,以往居住着200余人的楼房,2012年年初只有不到100人了。无奈下,她将三分之一的房间改造成临时旅馆,一天十元钱,但入住率仍只有三成左右。

  楼下专为外地人服务的达州菜馆,2012年1月的营业额也下降了一半,老板刘达明只能跑到东莞,为那里的工厂提供盒饭派送,依靠每天做四五百个7元盒饭,艰难撑过这段萧条岁月。

  每到夜晚十一点,绝大多数工厂就早早关了门,整个大敦村随之陷入沉寂。

  “回不到过去了……”一名工厂老板向记者感慨,如果是2004年前后,走入这个牛仔村,会见到每个工厂里都是满满的年轻人相伴着轰鸣的机器彻夜不眠,那是大敦村最繁华的时候,“就像一个牛仔服的海洋”。

  “2012年的人回来得尤其少。”新塘镇出租屋和流动人口管理服务中心负责人钟梅芳估计,相较2011年同期,年初居住大敦的外来人口要减少了20%左右。

  过去,大敦村近8万名外来工如候鸟一般,每年春节回到家乡,正月十五前后陆续返归。但2012年元宵节早已过去,却有近万名打工者偏离迁徙的路线,选择了远离大敦。

  伤口在愈合,但需要时间

  外来工们说不清2012年大敦村的外来工减少,是不是和2011年的冲突有关,但老乡,的确是比2011年少多了。

  工人们都去哪里了呢?

  作为每日穿梭于新塘大街小巷的摩的司机,黄喜明最先感受到寒潮的来临。他明显感觉到新年以来,自己从汽车客运站拉到的打工仔少了,来看货的老板也少了——这个月,他的收入减少了大约三分之一。

  面对着满街的招聘广告,28岁的工人刘红兵陷入了矛盾:是该返回家乡,还是留守大敦?

  刘红兵的大哥刘建林,选择了返回故乡四川,大哥的理由很充足:“家乡更温暖,不会被瞧不起,不容易受欺负。”在广元市的一家制衣厂工作,他每月工资3000元。刘红兵则对回乡有些恐惧:“出门十多年了,习惯了,对那个家是有点陌生的。”刘红兵最终选择了留在大敦。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并没有因为2011年增城的“6·11事件”,而觉得呆在那里不安全。

  但在多位外来工的眼里,增城事件毕竟像一把刀在这里划下了伤口。他们说不清2012年大敦村的外来工减少,是不是和2011年的冲突有关,但老乡们,的确是比2011年少多了。

  增城事件后,政府割掉了治安队这个令人生厌的“盲肠”,而未曾化解横亘在本地人与外地人之间的鸿沟。

  外来工无法享受本地人缴纳45元即可享受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也很难让子女进入设施完备的大敦学校就读。秦子勇的三个侄子侄女,必须每天搭乘校车,到东莞私立学校上学,每人每学期的学杂费需2000至3000元。

  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博士生汪广龙在2011年10月赴大敦调研。他发觉大敦村内几乎家家户户都换了新锁,且不止一把。而大敦治安队被取缔后,外地人也从不敢越界,极少进入大敦村内,只在沿街厂区及生活区内活动。双方均墨守着多年来业已形成的封闭隔绝的交往规则。

  多名四川外来工告诉汪广龙, 2012年7月,大敦本地人组织了一个“保卫家园”的活动,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的本地人,提着钢管巡逻,禁止外地人在东江江畔玩耍。那是因为“江边一群一群的四川人总在打牌,吵吵闹闹的”。

  现在,由于原有的治安队被取缔,村民们甚至抱怨村里的治安变差了,特别是偷盗事件明显增多。一名大敦村民的家中被盗,他一口认定这是外地人所为,理由是小偷竟然用十多条牛仔裤结成绳梯用于攀爬,“只有外地人才会在牛仔服工厂打工。”

  流洲岛是大敦村村民种植龙眼、香蕉的地方,常有人前去偷盗。至今,大敦村旁的渡口,仍悬挂着村委会立下的一块公告牌:“各村民外来人员,本渡是为村民方便过海耕作,非营业性。为防村民农作物被偷窃……经村决定,外来人员一律不准过渡。”

  2011年9月,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教授何艳玲曾受增城市政府委托,就增城事件发生机制进行调研。她发现,城市化水平与工业化速度的断裂、政府管理质量与市场改革规模的断裂是矛盾的根源。

  在何艳玲看来,大敦村本地人与外来工之间的问题,并非是矛盾与冲突,而是误解与隔膜。“这是长期的制度设计所导致的,需要从根本上调整。我们需要去反思在大量人口涌入及经济高速发展的背景下,如何进行乡村治理。”

  逃离者

  对企业家而言,受困于欧债金融危机的影响,2012年年初的订单更是下降了30%。但缩水后的订单,却招不到足够的工人来完成。

  等候了数日仍然招不到足够的工人,刘亚平决定撤了。2月13日,以一半的价格贱卖掉二十余万的机器,支付完仅有的5个工人的工资及厂房租金后,他关掉了已操劳8年的制衣厂。

  “真的很累了。”刘亚平带着满心不甘与沮丧。

  在他看来,招工难只是推倒自己的最后一块多米诺骨牌。订单不稳定、原材料涨价、管理混乱及低级的产业模式,早已让这个小厂步履维艰。

  这并不是唯一倒霉的工厂。新塘商会会长湛学驹介绍,2012年以来整个新塘已有十余家牛仔服工厂倒闭,近百家无牌无证的家庭作坊被政府查封,更多难以计数的小工厂,则走在负债连连的崩溃边缘。新塘这个声名显赫的牛仔之都,源于产业自身积弊及环境动荡,在2012年春天迎来了最为刺骨的一阵寒风。

  牛仔服曾是新塘的骄傲所在。上世纪80年代,大敦村民还过着种植香蕉、甘蔗的农耕日子,一个港商来此办起了首家牛仔服制衣厂。随后十余年,这里的厂房如热带森林一般涌出。目前,新塘已有牛仔服生产及配套企业四千余家,年产值超过200亿元,全球每销售三条牛仔裤,就有一条来自新塘。80%外来工均从事牛仔服生产的大敦村,也成为闻名的“中国牛仔第一村”。

  但这个春天,前所未有的挑战来了。

  一方面,日益高涨的原材料价格,困扰着工厂老板。质量好些的棉纱从几年前的每吨1万多元,上涨至如今的每吨3万多元。这让零散、弱小的牛仔服工厂在危机到来时,显得愈发弱不禁风。

  如今,受困于劳工荒及欧债危机的影响,六成产品销往国外的新塘牛仔服行业早已风雨飘摇,2012年年初的订单更是下降了30%,利润也下降至不到5%,这意味着生产一条牛仔裤甚至赚不到一块钱。

  在大的经济背景下,严重缩水的订单,却因为招不到工而难以完成。“车间里仅有1/5的机器在运作,整个厂现在就像个踉跄的跛子。更要命的是,工厂已经连续三个月负债运行了,每个月一开门就损失5万块。”国力制衣厂老板傅余明说,“现在只有早死与晚死的选择了。”

  当地最大的牛仔服交易市场——新塘服装商贸城客服专员钟璐霞告诉记者,受困于生产的惨淡,该商贸城也陷入了无货可卖的尴尬,目前一栋楼近1400间商铺,仅有40%开门营业。生意冷清,不少店主打起了麻将。只有远处停放着的近10辆重型卡车,让人能想见往日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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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人行 发表于 2012-2-19 17:17:08 | 显示全部楼层
【多名四川外来工告诉汪广龙, 2012年7月,大敦本地人组织了一个“保卫家园”的活动,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的本地人,】   又一个穿越,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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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698296 发表于 2012-2-19 19:30:2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家线厂都好快关门今年的单小了一半不知点做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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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翅哥 发表于 2012-2-20 01:23:48 | 显示全部楼层
政府如果补贴外来务工每人月1000元工厂就好招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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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ely121 发表于 2012-2-20 01:34:54 | 显示全部楼层
工资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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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s 发表于 2012-2-20 11:30:49 | 显示全部楼层
都难怪怪人D工人唔做噶,工作时间又长,工资又甘低,宜家物价又上涨得甘犀利,只能怪政府同国家D政策存在好大噶问题,导致贫富差距大出现甘噶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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