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岛时,工友都要顺便带一桶净水
文/羊城晚报记者 钟传芳 林圳 图/羊城晚报记者 邓勃
生产自来水,却喝不上自来水;同城打手机还要看风向,风向不对,就要计收长途话费;与广州增城新塘镇大敦村不过是一江之隔,但这里的人们却要守着孤独过日子;即便是除夕夜,工作也一刻不能停歇。
这里是广州市自来水公司设在增城新塘镇刘屋洲岛的取水泵站,这里承担着广州东部130万人的供水……
除夕,羊城晚报记者登上刘屋洲岛,与这些孤独的人们作伴,带来岛外人的祝福。
除夕:多了一条鱼一只鸡
刘屋洲是一座孤岛,往来要依靠机渡船。1月22日下午,记者一行登船,沿着东江北航道行驶大约20分钟,就到了刘屋洲岛取水泵站。
临近码头,四根直径2.2米的取水钢管斜插东江,每天抽取120万立方米江水。记者跟随新塘水厂厂长罗伟军且行且看。在泵站作业区,抽取来的东江水被注入取水井,取水井之间设立了两排回旋格栅,作用是将江水中的塑料袋等漂浮物初步隔离。在取水井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喷头,一旦发生水源突发性污染,就喷洒活性炭、铺吸油毡等。经过几道工序后,江水才进入泵房。
泵房里有10个水泵,24小时分别往新塘水厂和西洲水厂输送70万和50万立方米的原水,然后再经过两个水厂的复杂处理,东江水便成了广州东部130万人的自来水。
泵站内的面积有两万多平方米,机器日夜轰鸣。每一天来来回回有12名技工在里面工作,工人们按照“四班三轮转”上班,维持着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永不停歇的机器运转。
50岁的文观保随记者一起下船进站,文观保在增城水厂干了30年,2000年刘屋洲泵站建成后,他便来到岛上。这是他第三次在岛上值除夕班,“除夕班4年一轮,今年轮上了我”。
5时多,大家开始做饭,厨房开始忙碌起来。半小时后,餐桌上捧来了两菜三肉的年夜饭。“比平时多了一条鱼、一只鸡,都是从江对面的新塘水厂运过来的。”
工作:造水的人没有水喝
文观保每次上岛时,都要从新塘水厂接几桶自来水坐船带来。
这是因为东江原水未经处理不能喝,而刘屋洲岛没有其他居民,单独铺设供水管道花费太大,因此不通自来水。工友们也尝试过挖井取水,可这里的地层为沉积层,即使挖得很深,汲上来的依然是泥水。
从刘屋洲取水点建设至今,工友们喝水便只能依靠手提船运。至于洗澡、洗衣,他们就用经过初步过滤的原水解决了。
梁锦洪今年47岁,他同样将11年的时光留在了刘屋洲。“东江的水文环境复杂,平时逆水行船上岛也要差不多半个小时,遇上台风大雾天气,更是断水断粮,无法交接班。”
梁锦洪回忆,2011年4月某天,到了交接班的时候,老天爷突然变脸,台风汹汹,大雨倾盆。由于接驳船停航,接班的工友不能上岛,梁锦洪只能继续值班。整整一天,他和工友们一次次巡查电机泵组,一回回取水化验。直到第二天早晨台风离去,下一班工友来换班时,梁锦洪他们已经整整24小时没有合眼。由于刘屋洲地势空旷,容易吸引雷击,接驳船断航的日子在夏天并不罕见。
还有更折磨人的!有一天,文观保正在值夜班,电话突然响起来,妻子告诉他,4岁多的小孩高烧不退。文观保心焦,又是向领导请假,找工友顶班,又是找船家来接人。整整折腾到天亮,他才得以回到家中。
“取水工作不能停,否则市民的饮水就有可能中断”,所有员工都有这样的共识。工友们告诉记者,每两个小时便要将泵站内的设备检查一遍。夏季泵房的温度高达40多摄氏度,更是每个小时都得进去一趟。
生活:没有听众没有喝彩
刘屋洲岛的生活单调乏味,4000多个日日夜夜,岛上唯一一台电视机永远只能看到一个广州台。手机信号永远在广州和东莞之间游移,风向一转,信号飘到东莞,打广州市内算是长途。
“新塘水厂的领导很关心我们,专门在岛上装了一套卡拉ok设备。”梁锦洪和工友们一样,刚开始觉得卡拉ok很是新鲜,久而久之,在没有听众、没人喝彩的情况下,这种一个人的“演唱会”没法再坚持下去了。
生活苦闷,上岛来工作的人必须是心理素质强的“乐天派”。文观保在岛上有一块菜地,工作之余,他便提起锄头在田里劳作,出一身臭汗。经过新塘水厂厂长罗伟军的批准,几乎每个值班的工友都有了自己的菜地。遇上不能出岛的日子,工友们还有菜可吃。
即使是这样,工友们也很少想到玩乐,完成一天的工作已经够辛苦的了。“最紧要都系机器唔可以停。”文观保说。
晚风很冷,记者乘船离开刘屋洲,上了岸,一头扎进华灯初上的新塘镇。而岛上的技工和经警,却要在孤寂中“守岁”。
钟传芳、林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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